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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坚硬的撞击中寻找柔软的部分
[2005-8-17]
作者：林涛
来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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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警察诗人黄化斌最新诗集《警察与浪漫》
在这个日渐炎热的夏天，黄化斌突然满头大汗地撞进我办公的格子间，说：“我的警察诗歌专集就要出版了，你给我写点什么东西吧？”
看着黄化斌满脸的兴奋，我也一下子兴奋起来。在全国160万公安民警中，写诗的警察是越来越少了，许多诗歌写得不错的警察，近些年来，要么放弃了诗歌写作，要么放弃了警察诗歌写作，这其中的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但关键的原因是警察诗歌的路子越写越窄，没有突破，写去写来，新瓶装旧酒，不在乎颂扬警察工作的艰辛、警察的奉献、职业的危险与崇高等等。如果单独阅读，这首也精彩，那首也不错；放在一起细细研读，恍然出自一个人之手，激情消褪在所难免，造成了警察诗歌必须不断推出新人才得以维系的地步。黄化斌作为一名有着十多年警龄的“老”警察，诗龄也在十年以上，自然不在新人之列，能长期坚持，就让我兴奋不已。
《警察与浪漫》是黄化斌结集出版的第一部警察诗歌专著。从《目录》看，就知道从第一首到最后一首，都是地地道道的警察诗歌，第一辑《警徽图案》，第二辑《片片树叶》，第三辑《喜欢着装》，第四辑《面对平安》，反映了黄化斌警察诗歌写作的四种向度：描绘、述说、体验、追问。描绘，即对警察生活、包括警用器物的诗意白描；述说即以警察身份，对警务工作或警察个体进行诗歌式的揭秘；体验是从较深 的层面，用警察独特的视角，把社会生活警察化，表现警察内心隐秘的东西。追问所表达的是警察的困惑与思考。在这样四种向度中，对警察进行立体展现，应该是丰富多彩的。从具体文本来看，也体现了黄化斌作为警察诗人在警察诗歌写作中所作出的艰苦努力。这些成果的取得，来之不易，是近些年来警察诗歌成果不可或缺的部分。
诗集中第一首《警察诗人》可以看着全集的序诗，交代了作者对整个警察诗歌的取向：“我写给你们的会是／温柔浪漫的风花雪月的故事”，表明作者选取的是警察生活中柔软的部分。这种选择，在坚硬的警察个性背景下，既是必然的，也是诗歌的。前些时候，我去北京开一个诗歌方面的活动，许多诗歌都呼吁“要让诗歌”硬起来，以抵制当前某些诗歌在精神上的低迷与颓废。这种呼吁，放在黄化斌的《警察与浪漫》中，肯定不适用。有专门研究人士指出：警察一年中所接触的社会阴暗面，往往比一个普通老百姓一生中所接触的社会阴暗面还多。要在这些阴暗的浸淫中保持纯粹的人生本色，就必须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这种努力的本身是非常坚硬的，所以我们许多警察诗歌在这种坚硬性格烛照中，也表现出雄赳赳气昂昂的风格。黄化斌知道了这种风格的危险性，希望避开这种危险来凸现自己的诗歌个性。
但从完全的阅读中看，黄化斌的这种愿望没能完全实现。这主要是由于诗集所收文本在创作时间上的跨度引起的，我们不应该过于苛求。他通过自己的思索和写作实践，至少在这种几个方面取得了一定程度的成功：一是对警察标签的拒绝，如《户籍室》、《关于电话的联想》等，用警察的视角观察社会中最普通的物事，把社会生活警察化，这样就可以挣脱行业诗歌路子越写越窄的宿命。二是较多地运用细节，增强警察诗歌的生机与活力。如《收集诗歌的警察》、《消防警察》、《警徽图案》、《警察与逃犯》、《一位警察的请求》等。三是对通过警察职业内蕴的把握与开拙，写出警察完全不同于其它行业人的精神历险。如《绿树》、《一幅沉重的肩章》、《一个片警的汇报》等。这些有益的尝试与探索，为我们的警察诗歌写作提供了新的范例和可能。
也许是由于时间上的仓促，黄化斌这部诗集中的许多诗歌都还欠缺打磨，特别是语言的精炼和准确方面。我们不妨以《办公室的警察》为例，来说明一首诗歌的打磨过程。先删除第一节：“我们认为／握一只笔与握一支枪／没有什么不同”，再删掉第三节中的第一句：“我们知道”，第五句：“但我们却能”，把“使整个警营／有条不紊／以美好的形象／从人们的眼睛”这几句改为“使警营通过人们的眼睛”。现在我们把打磨过的诗歌重新排列起来：
在办公室里
我们精心地
把一个个汉字
写进一个个方案里
写进一个个通知里
就如同
将一颗颗子弹
压进一个个弹匣里
推进一支支枪膛里 更多的时候
我们只有
充当一粒粒纽扣
把机关和基层
如两片衣衫一样
紧密地联系起来
使警营通过人们的眼睛
走进人们的心灵 我们成年累月坐在办公室里
很少得到阳光的照耀
雨露的滋润
一幅幅疲倦的面容
如一张张卷边的树叶
可谁说在整个警察的森林里
我们不是一片
美丽的风景 试着读一读，看是不是有损于原诗的意境？我想是不会的。还有《带枪的警察》、《夜巡随想》、《肩头闪亮的星星》、《一副沉重的肩章》等，都还有进一步打磨的需要。
诗歌打磨的原则，一是要看一首诗歌整体风格是否和谐。诗歌虽然是一种大跨度跳跃的艺术，但也是要讲究内部逻辑关系的。如果在Ａ、Ｂ、Ｃ三个意像之间，有一个意像与另外两个意像没有任何逻辑关系，这三个意像就不应该同时出现，否则就会节外生枝，把读者引入理解上的歧路。二是有跳转关系的时候，要合理设置跳转场景。在诗歌中表现矛盾冲突，不仅允许，而且应该提倡，但如果表现得不好，就会使整首诗冗长累赘，不堪卒读。三是要防止画蛇添足。诗歌的意义，应该由意像和意境生成，水到渠成，不露痕迹。故意点题是诗歌的大忌，有者，应坚决删之。
这些初步的读后感想，并不成熟，仅供诗集作者和读者朋友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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