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诗歌
[2004-4-6]

作者:玲青
来源:中国警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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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歌在当今是个尴尬的话题,即使在文学范畴内,它也是个最可怜的孩子。小说终究是个故事,编得好可以誉满全球,比如《哈里波特》;散文可以屈就于名人膝下,成为其传记的载体;就连文学评论也有热闹可凑,要想使某个用身体写作的男人或女人“让地球人都知道”当然非它莫属。唯有诗歌,爸爸不亲,妈妈不爱.像我的童年,令人思之落泪。
  很不幸,我爱诗,它的断行、节奏、韵律以及回旋于其中的况味让我迷恋,但作为一个写作者,我写小说,写散文甚至文学评论,惟有诗歌少有发表,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爱,与其写出未使它遭冷落、白眼,还不如任这个娇弱的孩子胎死腹牛,而最近的一件事情却改变了我。大连市公安局一名年轻的刑警队员--我从未谋面的同事,28岁死于肝癌,在患病的两年中,他没有告诉乡下贫病交加的父母,决然地与女友分了手,拖着重病的身体,顽强地奔波在刑侦工作第一线,直到临终前的两天。深夜灯下,读着他留下的三本日记,一首《天有多远,海有多蓝》的诗,几乎没有任何雕琢,成就于我的笔下。写完了叹口气,与其说是创作,不如说完全是—种情绪的宣泄。一个重病的人,独自蜷缩在警用棉装里,听办公室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听宿舍洗手间潺潺的流水声,没有一杯热茶,没有一声问候,那种凄凉的境况使我一次次泪湿心怀。
  我誊清了诗稿,第二天寄给了一家报纸,我没有指望发表,更下敢奢望会有读者注意它,我对自已说,只当这是一声问候、一份哀思慰籍那个年轻的在天之灵。后来,诗歌发表于报纸副刊头题,许多同事纷纷问我,那个年轻的刑警队员是谁?他为什么会死?你认识他吗?我一一作答,心里掠过丝丝慰籍。最令我感动的是,他生前的一些同学和朋友看到了这首诗,千方百计地找到我,对我说:你的诗让我们感动,它抚慰了我们的忧伤思念之情。
  这首诗带结我的成就感.丝毫不亚于我的小说连续发表在全国性期刊并获奖,尽管该份成就没有奖金,没有证章,也没有媒体的宣传,但它却真实地存于我的记忆中,超越了许多看起来我们必须赖以生存的物质现实。
  俄罗斯女诗人阿赫玛托娃曾把一本特殊的诗集送给了普希金博物馆,那是前苏联联暴政时期被关进集中营的人,将她的诗写在桦树叶上装订后寄给她的。这位毕生与祖国和人民共命运,并因此与诺贝尔文学奖擦肩而过的天才女诗人,没有将自已在国内外获得的奖章、证书送进博物馆,而是让这样一本“诗集”永存,昭示了诗歌玄妙的真谛--即诗人与读者之间的心之灵犀:天的高远,海的蔚蓝,桦树叶辑成的诗集,这一切在人间看似虚无,却已超越了生命与生俱来的负素--荣誉、幸福与苦难,让获释的灵魂踏上回归家园之路。
  据报载,美国”9.11”事件后,诗歌奇迹般地在人们中间流传开来,面对突如其来的惨剧,面对转瞬即逝的3000余名罹难者,恐惧、悲伤和对生命的茫然之情席卷人们的心灵,无限膨胀的资本、高速发展的互联网、克隆人等等,都无法平复这血淋淋的现实,惟有诗歌轻轻舔舐重创后的伤口,似怒海中一叶慈舟,度悲情于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