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公交车
[2006-3-3]

作者：林涛
来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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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单位是个规模很大的职能部门，我加入的时候，单位的院子里十多辆大客车一字排开，同事很自豪地指着这些车辆说：“这是接送大家上下班的交通车，很方便的。”
　　于是我结束挤公交车的历史，每天上班下班就在固定时间和固定位置等候交通车起动。当十几辆大客从单位大门鱼贯而出，蔚为壮观，心里就特别激动，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遇到个熟人朋友问怎样上下班时，也是底气充足地说：“坐单位的交通车。”熟人朋友也就露出羡慕的脸色说：“特权单位到底不一样！”
　　可是好日子并不长久——突然就传出公车改革的消息。对于公车改革，我们从报纸和网上看过一些，知道公车改革会给我们普遍职员带来实惠，也就翘首以待，一起举了双手赞成。可经过长官们反复考察论证，车改的结果是：取消交通车，同时购买160辆小车，按照级别大小调剂至正科以上干部使用。
　　无论怎样计算，我也算不上“正科以上干部”，所以只好重新与公交车亲密接触。
　　“挤吧，有什么了不起，很多人几十年都还不是挤公交车挤过来的？”在正式重新成为挤车一族之前，我在心里先阿Q一番，决定雄风再振，坚决打好“挤车攻坚战”。
　　离上班时间还有个多小时，我就早早地来到车站，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看哪个车是我开挤的目标。东张西望半晌，终于有一辆车慢慢滑进站来，售票员操着川普说：“到前面来，快一步，到前面来。”身边本来就跃跃欲试的兄弟姐妹们立即蜂拥而上，跟着公交车快步滑行，只能车门一开，就使出苦练数十年的硬功夫挤将过去。一些巾帼也丝毫不让须眉，三扒两拐就挤到了车上。我一看连车门都没法关了，只好放弃，重新回到路边等下一班车。
　　没想到天下公交一般挤。下一班比上一班有过之而不及，想着还要坐将近一小时的车，只得横下一条心挤上后车门的踏板上。由于人矮，鼻子正好与一个男子的屁股接近，也不知道是是他放了一屁还是其它原因，总之一异味经久不自，未吃过饭的胃经过公交车的颠簸，立即翻江倒海起来。
　　正启用坚强的意志抵制身体内部的造反运动时，车厢中部突然有一个大姐高声大气地说：“碰啥子？”
我知道重庆公交车是扒手的重要根据地，但确实不知道大姐是遇上了扒手还是遇上了一个有点其它想法的男人，只得得一个男子凶巴巴地回复道：“想不挨就莫挤公交车哈，后边有羚羊，要不要我给你叫一个？”大姐禁了声，每一个人都紧紧地捂了钱袋，一幅万分警惕的样子。
　　“有下。”随着售票话音落下，车门“哗”地一下打开，我只得先退出车门，同时警惕着后面要上车的人跟我抢占有利地形。这样反复了几次，车厢终于松散了一些，我的脚也可以落到车厢的地板上了。这时我才有精力打望车外，一辆辆挂着我们单位特殊牌照的车辆风驰电掣，大多只坐一两个人，我知道这些车夏天有冷风，冬天有热风，坐在里面自然舒适自在，让我羡慕得要死。
　　这样坚持了一两个月，乘客被扒了手机的事情只听到两次，而我还一次也没遇到过，心态渐渐平和下来，并给自己找了许多坐公交车比坐单位小车好的理由。只是每次上班看到单位车库内外车满为患，而节假日却空空如也，就深为我的同事们工作繁忙而大大感动，总要在心里祝他们平安些，再平安些！
　　现在遇到熟人朋友问我怎样去上班，我总是自豪地说：“挤公交车吧。”可不少熟人和朋友都说：“我们单位车改，砍了小车，添了交通车，现在我们坐单位的交通车上班。”也是一脸自豪的样子。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