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想象的孩子
[2006-4-8]

作者:林涛
来源:原创
点击数:6437

“在雪花中奔走,写诗/ 我不会留下刺眼的败笔”,这种话只有李尚朝才说得出来,也只有李尚朝才能说到做到。这样的结论,我相信只要读完了上面这些诗行的读者都不会反对。因为读李尚朝的诗,可以任凭思绪天马行空,丝毫不受约束,给读者的二度创作空间十分宽阔。能够调动读者的激情并参与创作,应该说这样的诗歌是成功的。著名评论家何休在给李尚朝的诗著《风原色》的序言中说:“我感到一种崇高的艺术精神和一种飞扬不羁的艺术风采”,这何休所说的飞扬不羁,大概也是指读者能够参与到作品之中这种情境吧。
要达到这样一种境界,没有深厚的生活积累和艺术经验恐怕是不行的。我这里所说的艺术经验,包括运用语言、修辞和技巧熟练程度,要藏于文字的背后,看起来不露痕迹。近些年来,在某些缺乏艺术功力的所谓先锋诗人那里,是不讲什么艺术经验的,他们的经验是将现代汉语词典中的部分词条写在一些零碎的纸条上,然后将这些纸条装进一条随便什么做成的口袋,然后随手在口袋中一抓,第一个句子就出来了。如此炮制,要写多少就可以写多少,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这样拼凑出来的诗歌被另外一些诗坛权威们奉若神灵,打出许多吓人的旗号。据诠释这些先锋诗作的权威们解释:其目的是调动读者参与创作的激情。但结果是读者不但不能参与二度创作,甚至不能进入诗歌所指的情境之中。这就好比一堆石头,别人用车将这些石头装运到一个特地地点一倒,就说房子已经修好了,你进去住吧。这样的房子能够住吗?很显然,李尚朝不仅对石料进行了精挑细选,而且对每一块石头都进行了精雕细凿,然后按其特有的规则进行组合,于是我们进入房子时便有一种清新、自由、开阔的感觉,我们自身的生活经验被迅速调集,成为房子里的一个部分。住自己布置的房间,我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第二种危险是将艺术经验与艺术技巧相混淆,一首短短的诗歌中,便用了许多并不需要使用的技巧,处处可以看出斧凿痕迹,给读者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我想读者处于这样一种被动的地位,是谈不上什么参与二度创作的。读者不能参与二度创作,那么你的诗歌不受到欢迎应该是不可逆转的事实。李尚朝的诗,好就好在注重了艺术经验而恰到好处地隐藏了艺术技巧,具有很强的亲和力。因为这种情形在李尚朝的诗歌中随处可见,所以我并不想像评介其它诗人诗作时那样引用很多作者的原句。
第二个成功的方面在于李尚朝的诗歌有着深厚的情感积累。他对诗歌的执著和痴恋就不用赘言了,他对人间平凡人、事、物纯真态度,使得他能够把纷繁复杂的东西抽象和简化,直到真切的逼近灵魂的所在、良知的所在,并由此向另一个向度深化,发掘出人性中闪光的东西。所以任何题材经过李尚朝的处理,都变得情意绵绵,让人欲舍不能。正如何休在《风原色》序言中所说:“无论是其对于历史和现实的艰苦竭蹶的苦难的歌唱,或是其欲去未去的苦恋的剖示,或是英雄主义的开拓进取的慷慨悲歌,或是其对于海市蜃楼、人间天音、理想境界的渴望、追求与浪漫情怀的抒写……者一样充满了人类最崇高的感情而动人心魄。”
是的,李尚朝无论在《天堂中的女孩》中所表达出来的情天恨海、淡淡愁绪,还是在《风原色》中所展露出来的悲天悯人、冥冥幻像,都倾尽了情感之所有。他总是用节制的表述、简约的笔调,将自己的一片真情融入每一个方块汉字。只要读者接触他的诗歌,不需要刻意求索,就能获得情感的滋润。有时甚至有一种心旌摇动的快感。你看他对烟的体验:“是谁的手指夹住我的要害/不能呻吟,连流血与流泪/都成为别人的体验 /疼痛地短、短/短掉一生前程”,是多么地入木三分,又让我们欲哭无泪。
我对每一个诗人都看重其写作的真诚态度,以及其情感在作品中的付出。因为现代工业社会人们所迫切需要的是心理慰藉,而诗歌作为直通灵魂的天使,可以让我们从高层次解决人生的困惑与重负。好的诗歌,可以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获得无比愉快的渲泻与释放,甚至在西欧一些国家还有专门的诗歌医疗门诊,用一些好的诗歌来治疗人们长期积累下来的心理疾病,据说门庭若市。虽然我不主张赋予诗歌太多的功利目的,但诗歌肯定要对人有某些方面的作用,才有其生存和发展的空间。一味地强调诗歌只属于自己,是最没有出息的。诗歌永远是属于需要诗歌慰藉的所有灵魂的。
当然,并不是说李尚的诗歌就达到了至境,没有缺点。他的诗作大多选取比较空灵的竟象,好处增加了诗歌的美感和空间感,但它带来的千篇一律、大而不当、甚至空洞无物也是不可避免的。还有一个方面是李尚朝在注意一针见血地表达自己对人生、对社会的见解和感受时,往往开门见山,后劲不足,短诗尚可,越长越糟。如何注意变换自己诗歌的外在形象和内在气质,恐怕还需要李尚朝认真探索,不断他们创新,写出无愧于时代和人民的黄钟大铝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