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芝诗选
[2006-10-26]
作者:W.B.叶芝 来源:转载 点击数:4016
作者简介: W.B.叶芝(1865-1939) 爱尔兰现代著名诗人。主要诗集有《玫瑰》(1893)、《苇丛中的风》(1899)、《责任》(1914)、《塔堡》(1928)等。 “由于他那永远充满着灵感的诗,它们透过高度的艺术形式展现了整个民族的精神”,诗人于1923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作品目录: 因尼斯弗里湖岛 当你老了 白 鸟 柯尔庄园的天鹅 一九一六年复活节 驶向拜占庭 丽达与天鹅 因 尼 斯 弗 里 湖 岛 现在我要起身离去,前去因尼斯弗里①, 用树枝和泥土,在那里筑起小屋: 我要种九垄菜豆,养一箱蜜蜂在那里, 在蜂吟嗡嗡的林间空地幽居独处。 我将享有些宁静,那里宁静缓缓滴零 从清晨的面纱到蟋蟀鸣唱的地方; 在那里半夜清辉粼粼,正午紫光耀映, 黄昏的天空中织满了红雀的翅膀。 现在我要起身离去,因为在每夜每日 我总是听见湖水轻舐湖岸的响声; 伫立在马路上,或灰色的人行道上时, 我都在内心深处听见那悠悠水声。 ——《玫瑰》(1893) 傅 浩译 ①因尼斯弗里:盖尔语,意为“石楠岛”;是斯来沟县吉 尔湖中—小岛。 当 你 老 了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玫瑰》(1893) 袁可嘉译 白 鸟
我但愿我们是,亲爱的,浪尖上的一双白鸟! 流星尚未来得及陨逝,我们已厌倦它的闪耀; 低悬在天边之上,暮色里的那颗蓝星的幽光 唤醒了你我心中,亲爱的,一缕不死的忧伤。 一丝倦意来自那些露湿的梦者:玫瑰和百合; 啊,别梦想,亲爱的,那飞逝的流星的闪烁, 或者那低悬在露滴中滞留不去的蓝星的耀熠: 因为我但愿我们化作浪尖上的白鸟:我和你! 我心头萦绕着无数岛屿,和许多妲娜的海滨, 在那里时光肯定会遗忘我们,悲伤不再来临; 很快我们就会远离玫瑰和百合和星光的侵蚀, 只要我们是双白鸟,亲爱的,出没在浪花里! ——《玫瑰》(1893) 傅 浩译 选自《叶芝抒情诗全集》,中国工人出版社 柯 尔 庄 园 的 天 鹅
树木披上了美丽的秋装, 林中的小径一片干燥, 在十月的暮色中,流水 把静谧的天空映照, 一块块石头中漾着水波, 游着五十九只天鹅。 自从我第一次数了它们, 十九度秋天已经消逝, 我还来不及细数一遍,就看到 它们一下子全部飞起. 大声拍打着它们的翅膀, 形成大而破辞的圆圈翱翔。 我凝视这些光彩夺目的天鹅, 此刻心中涌起一阵悲痛。 一切都变了,自从第一次在河边, 也正是暮色朦胧, 我听到天鹅在我头上鼓翼, 于是脚步就更为轻捷。 还没有疲倦,一对对情侣, 在冷冷的友好的河水中 前行或展翅飞入半空, 它们的心依然年轻, 不管它们上哪儿漂泊,它们 总是有着激情,还要赢得爱情。 现在它们在静谧的水面上浮游, 神秘莫测,美丽动人, 可有一天我醒来,它们已飞去。 哦它们会筑居于哪片芦苇丛、 哪一个池边、哪一块湖滨, 使人们悦目赏心? ——《柯尔庄园的天鹅》(1919) 裘小龙译 选自《丽达与天鹅》,漓江出版社 一 九 一 六 年 复 活 节
我在日暮时遇见过他们, 他们带着活泼的神采 从十八世纪的灰色房子中 离开柜台或写字台走出来。 我走过他们时曾点点头 或作着无意义的寒暄, 或曾在他们中间呆一下, 又过礼貌而无意义的交谈, 我谈话未完就已想到 一个讽刺故事或笑话, 为了坐在俱乐部的火炉边, 说给一个伙伴开心一下, 因为我相信,我们不过是 在扮演丑角的场所讨营生: 但一切变了,彻底变了: 一种可怕的美已经诞生。 那个女人的白天花在 天真无知的善意中, 她的夜晚却花在争论上, 直争得她声嘶脸红。 她年轻、修理,哪有声音 比她的声音更美好, 当她追逐着兔子行猎? 这个男人办了一所学校, 还会驾驭我们的飞马; 这另一个,他的助手和朋友, 也加入了他的行列; 他的思想大胆而优秀, 又有敏感的天性,也许 他会终于获得声望。 这另一个人是粗陋的 好虚荣的酒鬼,我曾想。 他曾对接近我心灵的人 有过一些最无聊的行动, 但再这支歌里我要提他: 他也从荒诞的喜剧中 辞去了他扮演的角色; 他也和其他人相同, 变了,彻底的变了: 一种可怕的美已经诞生。 许多心只有一个宗旨 经过夏天,经过冬天, 好像中了魔变为岩石, 要把生命的流泉搅乱。 从大路上走来的马, 骑马的人,和从云端 飞向翻腾的云端的鸟, 一分钟又一分钟地改变; 飘落在溪水上流云的影 一分钟又一分钟地变化; 一只马蹄在水边滑跌, 一匹马在水里拍打; 长腿的母松鸡俯冲下去, 对着公松鸡咯咯地叫唤; 它们一分钟又一分钟地活着: 石头是在这一切的中间。 一种过于长久的牺牲 能把心变为一块岩石。 呵,什么时候才算个够? 那是天的事,我们的事 是喃喃念着一串名字, 好像母亲念叨她的孩子 当睡眠终于笼罩着 野跑了一天的四肢。 那还是不是夜的降临? 不,不,不是夜而是死; 这死亡是否不必要呢? 因为英国可能恪守信义, 不管已说了和做了什么。 我们知道了他们的梦; 知道他们梦想过和已死去 就够了;何必管过多的爱 在死以前使他们迷乱? 我用诗把它们写出来—— 麦克多纳和康诺利, 皮尔斯和麦克布莱, 现在和将来,无论在哪里 只要有绿色在表层, 是变了,彻底地变了: 一种可怕的美已经诞生。 查良铮译 驶 向 拜 占 庭
那不是老年人的国度。青年人 在互相拥抱;那垂死的世代, 树上的鸟,正从事他们的歌唱; 鱼的瀑布,青花鱼充塞的大海, 鱼、兽或鸟,一整个夏天在赞扬 凡是诞生和死亡的一切存在。 沉溺于那感官的音乐,个个都疏忽 万古长青的理性的纪念物。 一个衰颓的老人只是个废物, 是件破外衣支在一根木棍上, 除非灵魂拍手作歌,为了它的 皮囊的每个裂绽唱得更响亮; 可是没有教唱的学校,而只有 研究纪念物上记载的它的辉煌, 因此我就远渡重洋而来到 拜占庭的神圣的城堡。 哦,智者们!立于上帝的神火中, 好像是壁画上嵌金的雕饰, 从神火中走出来吧,旋转当空, 请为我的灵魂作歌唱的教师。 把我的心烧尽,它被绑在一个 垂死的肉身上,为欲望所腐蚀, 已不知它原来是什么了;请尽快 把我采集进永恒的艺术安排。 一旦脱离自然界,我就不再从 任何自然物体取得我的形状, 而只要希腊的金匠用金釉 和锤打的金子所制作的式样, 供给瞌睡的皇帝保持清醒; 或者就镶在金树枝上歌唱 一切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事情 给拜占庭的贵族和夫人听。 ——《塔堡》(1928) 查良铮译 丽 达 与 天 鹅
突然袭击:在踉跄的少女身上, 一双巨翅还在乱扑,一双黑蹼 抚弄她的大腿,鹅喙衔着她的颈项, 他的胸脯紧压她无计脱身的胸脯。 手指啊,被惊呆了,哪还有能力 从松开的腿间推开那白羽的荣耀? 身体呀,翻倒在雪白的灯心草里, 感到的唯有其中那奇异的心跳! 腰股内一阵颤栗.竟从中生出 断垣残壁、城楼上的浓烟烈焰 和阿伽门农之死。 当她被占有之时 当她如此被天空的野蛮热血制服 直到那冷漠的喙把她放开之前, 她是否获取了他的威力,他的知识? ——《塔堡》(1928) 飞 白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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